英譯者:大衛默克、喇嘛次仁旺都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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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以為禪宗只在中國,您一定不知道當巴桑傑。他是西藏的達摩,在西藏以禪宗直指人心的方法,傳承般若經典度眾。本書是他的傳記和教法。
當巴桑傑,就是中國的達摩,過去世是西藏的蓮花戒。
他是「施身法」女祖師瑪姬拉尊的師父,
「息苦法」創始者,藏傳八大傳承「息結派」祖師爺,
除一切苦厄,是他的法門和願力。
帕當巴桑傑認為他在中國的使命已經完成,在規勸人們要實修佛法後,便向著西藏和印度出發。因為人們不願他離去,他倉促地離開,以至於遺落了一隻鞋子。他到達河岸時,船夫也不願送他過河,於是他往水面上放了片樹葉,乘著樹葉渡了河。護法嗎哈嘎啦和騎虎女神難近母撿起他掉落的鞋子跟著他。她化現為一匹紅馬,嘴裡銜著鞋子,並且把它遞給帕當巴桑傑。
作為一位大成就者,他像裸身瑜伽士一樣生活,常常不按牌理出牌。他要求完全的投入以及樂意徹底拋下矯飾和虛偽。甚至要求首要弟子袞嘎,在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並且取笑他!
當巴說:「即使天塌了,也別問,一切都還好嗎?」在當下培養堅定而敏銳的覺知。
索重瓦極為感動,他在鎮上脫光了衣服邊跑邊叫。當巴看到了,笑說:「現在烏托已經進入瑜伽行與世間八法的戰鬥要塞。證悟的水湧進我執乾涸的平川。覺知的金翅鳥在實相的虛空中翱翔。」
關於本書作者,傳記出自秋吉桑傑,彙編過去的各種文本,大約成於1906年左右。教言部分由當巴桑傑的弟子菩薩袞嘎整理傳承而來。
喇嘛次仁旺都仁波切(Lama Tsering Wangdu Rinpoche):息苦法與施身法傳承持有者,曾依施身法傳統,到108個墳場修持。以修持和教授寧瑪派龍欽寧提空行施身法著名,曾出版施身法CD,網路流傳頗廣。出生於西藏的定日朗柯,是當巴桑結在西藏弘傳教法、設立寺院的主要根據地,也是息苦教法傳承的源頭。現居尼泊爾加德滿都,為帕吉朗果蔣森貢噶林寺(Pal Gyi Langkor Jangsem Kunga Ling)住持。
大衛默克(David Molk):於1981年皈依佛教,譯有許多西藏佛教上師的著作。
霍博雅,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公共管理學士,新加坡國立大學供應鍵管理碩士,譯有《我心即是白度母》、《中陰與破瓦》。
本書中包括兩個文本的翻譯。第一個是《偉大成就者怙主證悟生活的故事,尊者帕當巴桑傑:閃耀著無量證悟之光的太陽》,這是人稱「卡雀的勝樂金剛」的秋吉桑傑(Chökyi Senge)在1906年所著的一本帕當巴桑傑傳。秋吉桑傑是第四世蔣揚夏巴(Jamyang Shayba)的轉世,哲蚌寺教科書的撰寫者。第二個文本是《帕當巴桑傑的象徵性大手印教授》,這是一本稀有的彙集本,其中收集了教法、道歌、故事、以及對話,在大約一千年前帕當巴桑傑仍在世的時候,由他的一位親近弟子彙編而成。除了傳記中的一部分有所刪節之外,這兩個法本的完整翻譯都囊括於本書之中。
當喇嘛旺都在尼提亞南達學院傳授帕當巴桑傑教法這一期間,我也有機會翻譯這個傳承中很多密續法本,例如來自於以下經典的摘要彙編,包括:《不可思議秘密阿梨伽梨大河密續》(The Great River Tantra of Inconceivable Secret Ali Kali),它是後傳教法的密續根源;《讀即成就》(Accomplished Just by Reading),它是一部息苦傳承法脈,有初傳、中傳、和後傳中本尊灌頂的彙編;以及《甘露心髓》(Nectar of the Heart),它是關於實修的全面的論述,靠口耳相傳的傳承流傳下來。根據這個傳記,它們都是該傳承根本密續實修的代表。在本書的導論和各附錄中,都包括了這些文本的節錄,而它們的含義也會在接下來的帕當巴桑傑生平和教法中讓讀者知道。
本傳記不會按帕當巴桑傑生平事件的時間先後順序安排。它的結構更像是一個「提供給修行者們勵志的與教學的模型」,前面七章僅僅是按照它們各自的主題分類,而從第八章節以後,大師開始變得鮮活生動。除了許多奇妙的故事之外,還包括了一些教法和證道歌——例如他最著名的話語,他的「最後遺囑,給定日人們的忠告。」
帕當巴桑傑個人一生的非凡特質,使得要將它與史實對應相當困難,但是我會對這個傳記和口傳的內容做一個簡要的描述。他的前世曾是無能勝明王菩薩(Bodhisattva Aparajita),當時他從釋迦牟尼佛處得到了一個預言,說他將於北方傳播圓滿智慧的教法。為了指明地點,佛陀將一塊石頭投向北方。在六次轉生為婆羅門班智達之後,西元545年,他投生於位於南印度擦瑞辛哈一處稱作貝達(Bedha)地方的婆羅門家庭,父親是在海中採礦。當他父親不在家時,他的母親奇跡般地有了身孕。出於對丈夫憤怒的懼怕,她試著服毒和跳入河中墮胎,卻沒有成功,最終生下了一個端正美麗,貌似佛陀的兒子。他立即給予了自己母親圓滿智慧的讚頌,並且把自己的足印印在一塊大理石上,作為對母親懷著他時度過的艱苦生活的特殊感謝。這塊印有小腳印的淡黃色大理石,現今仍然作為帕當巴桑傑生平的九件聖物之一保存著。
作為一個年輕人,他學習梵文的讀寫,聲音的科學,並且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他同樣也掌握了邏輯學,天文學,手工藝,以及射藝,並且還在他父親的職業中工作了一段時間,在海中採礦。15歲時,他在超岩寺佛學院受沙彌戒,並且得到了蓮花戒這個法名。在他的婆羅門聖天大師面前,他也領受了菩薩戒。
在某個時刻,他對寺廟的環境感到厭倦。於是他離開了這裡,繼續從諸多密續大師們那裡接受培訓,並且在印度的大師和大成就者所在之處進行禪修。據說他把54位男性和女性大成就者的傳承帶到了藏地。在《甘露心髓》中的三部分文字概括了他從這些大成就者們那裡得到的指導。我在附錄2中提供了其中一份文字的翻譯,〈語的銀蛋的無染道路〉(the Stainless Path of the Silver Egg of Speech),由此,對帕當巴桑傑來自印度大成就者們傳承中的豐富的教導可以管窺一豹。
他堅持不懈地聽聞他上師的開示,訓練他的心性,並且進入了密續的壇城。之後,他進行嚴格的苦修,決心要獲得完全的證悟。他達成每一個「共的」悉地,例如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以及將基礎的礦物化為黃金,並且證得了最高圓滿的覺醒。該傳記稱這一切發生在他290歲的時候,大約西元835年。他被賦予了「慈悲的鎧甲」,珍視他人超過自己,純粹的吉祥從他心中生起,於是,他成為了見即有大利益的人。
他的其中一位老師,菩薩住持法鎧大師(Bodhisattva Abbot Dharmarakshita),在西藏與蓮花生大師一起之時曾預言,佛教在西藏的發展將要遭受內部分裂的威脅。他告訴赤松德贊國王,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應該迎請他的學生蓮花戒來到西藏。
在法鎧大師離開之後,一位名為大乘和尚(摩訶衍)的漢僧撰寫了很多關於培養「正見」方法的文章,即安住於完全無念的狀態之中。國王意識到這是錯誤的,於是邀請蓮花戒(也就是帕當巴桑傑)來到西藏。在西元846年,蓮花戒大師在桑耶寺與大乘和尚進行辯論。他引經據典、推理論證,戰勝了大乘和尚,並且撰寫了三份名為〈禪修次第〉(Stages of Meditation)的法本,分別是短篇、中篇和長篇的三個版本,再一次的將完整的教法傳遍西藏。
儘管根據某些說法,蓮花戒於西藏逝世,但是在蓮花生大師的傳記中,他到了中國,並且在那裡進行了與他在西藏完成的相同事蹟。諸多原因使我們難以描繪出帕當巴桑傑確切的行蹤。他能運用神足通迅速的移動,而且他本人也曾說過,他已經踏遍地球表面三分之二的土地。口傳的傳承把這故事變得更為複雜,說他「在中國假裝死去過多次」;在這傳記中也描述了類似的事件。
傳記顯示,帕當巴於1097年第五次造訪西藏,也是最後一次到達這裡。他在定日地區停留了21年。《漢藏大辭典》作為其他普遍認可的代表,提到他於1091年或者1092年倒數第二次來到西藏,1101年又到了中國,再在1113年最後一次來到西藏,並且於1117年於西藏離世。在他自己572歲生涯中的最後一個階段,他成為了西藏著名的帕當巴桑傑,並且留下了像是本書中翻譯的這些教法。
於是,根據這些神秘的記述,他於兩個世紀之後,作為帕當巴桑傑回到了西藏,但是在這之前他經歷了一個事件,極大的改變了他的外貌。他與一位薩杜(sadhu,印度教聖人)同行,名為當巴那瓊(Dampa Nagchung),即「黑當巴」。當他們來到一處山谷時,一頭大象死去了。這是有危險的,即如果它的屍體腐爛,將污染該地區的水源,並且傳染疾病。兩位瑜伽士都懂得如何讓他們的神識進入屍體,讓它活轉過來。帕當巴桑傑詢問當巴那瓊,是否他願意進入這頭大象的死屍,以便把它移動到遠離水源之處。當巴那瓊並未回答,而是反問帕當巴桑傑是否願意這麼做,並且承諾在他神識離開之時護衛他的身體。於是帕當巴桑傑的神識離開了他自己的身體,進入大象的屍體,讓它走到相當遠的一個地方。在那裡,他離開了這具屍體,任其被其他動物食用。
然而,與此同時,當巴那瓊無法抗拒放棄自己的身形,偷走帕當巴桑傑美麗身體的誘惑。當帕當巴桑傑的神識返回之時,除了當巴那瓊的屍體以外,別無他物。根據這個神秘的記述,當時帕當巴桑傑幾乎就想離開這個世界,前往空行母的淨土。但是瑪姬拉尊以天眼通得知發生了什麼,她對著那瓊的屍體念誦了祈請文,勸說帕當巴桑傑,透過進入這樣的身體他仍然能利益眾生。
以這樣的形貌,作為「黑阿闍黎」,帕當巴桑傑回到了西藏,並且最終找到了佛陀預言的石頭。在西藏的西部的定日,它形似金剛亥母,就矗立於一片土地的中央。眾多的麝香鹿圍著它繞行。當他看到這一幕時,這些鹿消融於石頭之中。正是在那裡,停留於斯布利山(Tsibri Mountain)的峭壁間以及定日的周圍,帕當巴桑傑找到了傳播他教法的最肥沃的土壤。
作為一位施行神跡的大成就者,他就像裸身瑜伽士一樣生活,常常做出一些反「傳統」的行為。他要求完全的投入以及樂意徹底拋下矯飾和虛偽。他要求他其中一位首要的弟子袞嘎於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並且在袞嘎含羞地移步於一塊岩石後面的時候取笑他!他常常憤怒的面對矯飾。那些遇到他的藏人會遭到他的批評是一點也不奇怪。正如在任何一個人類社會之中那樣,在西藏的人們也有不同層次的動機和能力。但是通過他的憤怒,我們可以聽到帕當巴桑傑對我們每一個人的挑戰。我們是否願意放棄那些膚淺的關注,負起我們自己靈性發展的責任,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呢?我們是否準備好被指引見到自己的究竟本性,而且,如果我們的上師要求的話,我們是否能像裸身瑜伽士或瑜伽母一樣保持生活在覺性之中,放棄所有與這個正常社會的一切聯繫?
許多偉大的先賢都感歎只有極少數人有能力接受他們的教授。
即使是釋迦牟尼佛也曾在獲得證悟時說:
我已獲得甘露妙法!
深刻、平靜、非投射、無生的明光!
然而,即使我發現了它,卻無人能瞭解,
所以我將保持沉默,隱匿於森林!
然而,西藏人還是瞭解了帕當巴桑傑的教授。一些人僅僅是通過看到了他的臉龐或者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而獲得證悟。很多俗人和出家人,有男有女,都受到他的激勵,將他們的人生投入修行當中。我們格外的幸運,能在這些文字記錄中找到關於他許多偉大女性弟子的記載。定日地區充滿了修行人,使這裡變得像是空行母的淨土一樣。很多人通過修習金剛瑜伽女密續而獲得了證悟。帕當巴桑傑也把施身法的傳承帶到了西藏。他是瑪姬拉尊的上師,幫助她得到了來測試她的印度班智達的認可,從而幫助她建立起來的施身法系統得以完全確立。
他創建的息結派,或稱作息苦的傳承,是源於《心經》能夠「除一切苦」的咒語;也源於他在印度參加的一次大成就者的聚會。這些大成就者們每一位都描述了各自證得的瑜伽力,然而此時帕當巴桑傑卻保持沉默。當被要求回答他已經證得了哪一種悉地的時候,他回答說,他只對一種悉地感興趣,也就是那種能夠最快地平息有情眾生苦難的悉地。因此,他得到了所有大成就者的稱許,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真正找到佛陀一切法教精髓的人。
關於帕當巴桑傑的論述和對談有無數的記錄。這些記錄是用油墨精心手寫而成的,出於虔敬,這些油墨中常常混有金粉、銀粉、以及綠松石粉。在定日朗柯寺兩側整面的牆壁上都有手寫的多卷《般若經》,包括十萬偈頌、兩萬偈頌和八千偈頌,以及許多類似本書中翻譯的《大手印的象徵性教授》等文本,其中包括隱喻和非言傳的教授。
帕當巴桑傑息苦教法在西藏的傳承分為三個傳承系統——前期、中期和後期。前傳傳授給喀什米爾人孜那勾化雅(Jnanaguhya),之後由他傳給巴登謝繞(Pelden Sherab)、洛頓(Löton)等人。中傳發生在中藏地區,並且在傳給主要的弟子之後又傳為三個支系,分別被稱為瑪(Ma)、索(So)和康(Kam)。瑪的傳承是由瑪卻戒謝繞(Magom Chökyi Sherab)領受的,索的傳承是由索格敦巴(So Gendun Bar)領受的,而康的傳承是由康耶喜堅贊(Kamtön Yeshe Gyeltsen)領受的。後傳是由四位瑜伽士領受的,其中一位是菩薩袞嘎,《大手印的象徵性教授》的主要彙編者。
袞嘎是一個庸庸碌碌的西藏男人,受困在與強悍妻子的關係之中。一天夜裡,他假裝要去鄰村搶劫糧食,卻是逃離家園成為了帕當巴的弟子。帕當巴已經滿懷期待地等待了他許久。由於袞嘎不適合頓悟的法門,帕當巴指引他一條與密續相連,能獲得圓滿智慧的次第修行道路。當帕當巴於定日入涅槃時,袞嘎成為了他首要的傳承者。
特別的是,在帕當巴桑傑托給袞嘎的諸多指導之中,有他後傳的主要法藏:來源於根本密續《不可思議秘密阿梨伽梨大河密續》的《五道的阿梨伽梨經灌頂》。這是一個最高瑜伽密續的非凡灌頂和修行,帕當巴桑傑在獲得證悟之時直接從無我佛母處獲得了它。它具有許多非同尋常的特質,例如這些經卷是由佛母從虛空中取出並授予他的。當帕當巴桑傑將它傳授給袞嘎之後,它被記載於《般若經》八千頌的一卷之中。它是通過利用梵文字母的母音和輔音的「阿梨伽梨」來傳授的,並且透過「從心到心」「直指」的引導方式,而非通過吟唱儀軌來傳法。這是無我佛母的修法,它結合了最深奧的身壇城,在其中,微妙身體的元素成為本尊。針對這樣的身壇城禪修能夠幫助顯現出極為微妙的覺知,它可以説明行者認識到一切現象的究竟本質——來自密續角度的圓滿智慧。
圓滿的智慧一向是帕當巴桑傑的終極目的,他常常以一個字或者幾個神秘的文字,或者以非語言的手勢,通過由心到心的方式來傳法。他說,人們僅僅是與他相會就能領受到他的灌頂。作為非語言教授的一個非凡的記錄,以及禪宗公案般的記載,《大手印的象徵性教法》來自這位所有藏密佛教傳統中心的印度大成就者,這個法本是獨一無二的。
這種教學風格印證了帕當巴桑傑就是傳說中的菩提達摩,禪宗「頓悟」和「心傳」的來源。在《空性禪修》中,傑佛瑞·霍普金斯引用了甯瑪派喇嘛凱尊桑波的話:
息結派的創始人是帕當巴桑傑,很多人認為他就是菩提達摩,還有很多人認為他也是蓮花戒……他是一位有著80位上師的弟子,包括龍樹菩薩、梅傑巴達,以及那洛巴。他活了超過五百年,到訪西藏五次,在中國和西藏廣傳佛法。據說他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期也拜訪了密勒日巴。根據《圓滿智慧經》,他將他的教法分為三個系統——經部,續部,以及經部和續部的結合——廣傳關於頓悟的教法。據說,他在中國假裝死去過很多次。
同樣的,傑洛米依道在他的《瑪姬拉尊和施身法基礎》中說:「根據西藏的記載,他在西藏遊歷了五次。在他的第五次西藏之行中,他繼續東進,在中國度過了12年,被人們稱為菩提達摩……」
當被問及究竟實相之時,帕當巴桑傑用一個口塞堵住自己的嘴。另一次,他向一個牛角吹了氣,將它變成金子,然後把它拿在手中,它又變成了灰燼。他將他的羊皮袍子懸掛在虛空中。他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並且向外舉起他的右手掌心。他偷走自己弟子的法袋並且燒了它等等。袞嘎解讀了各種象徵的行為,我們於是有機會思考它們,並且能對它們產生內在的感受。
他用像是「用一隻烏龜的耳朵來聽這個」,或者「問青蛙的腦袋」這樣的命令來顯示無法言傳的深刻真理。他告訴人們說:「如果沒有模子,擦擦就不會出現!」,如果沒有一位具德上師,那麼他們將無法獲得證悟。他還說:「吃到美味的食物,不要把它們丟棄!」他建議人們一旦得到了上師的指導,就不要放棄它們。談到能切斷一切疑惑的本覺覺性,他感歎地說:「不論一個人遇到了什麼,都要把它運用到修道上!一個瘋子想要用一把鑰匙打開所有的鎖!」在另一些時候,他又完全明確的回答問題,例如當他回答「佛陀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題時,他說:「佛就是你所謂的你的清淨的心!」袞嘎提供了那些關於更為神秘的話語的解讀,並且我們也能自己來思忖帕當巴桑傑的話語,以透過我們自己接受到他的意圖。覺醒者的語的特質之一就是,他的一個詞語可以同時將不同的意義傳達給不同的人們。
多年以來,《大手印的象徵性教法》的法本都深受限制,難以接觸,這是因為帕當巴桑傑寺廟周圍的破壞情況。除此之外,在西藏的近代時期,看起來似乎它並沒有被很好地被運用於實修之中。中國人從歷史上就對這種獨特的孤獨隱士風格的教學有著更深厚的興趣和信心。我特別高興能夠將它提供給講英語的修行者們,讓他們可以探索那個似乎在藏傳佛教、中國禪宗、和日本禪宗傳承中不平凡的共同點。
「當巴,什麼是究竟的真相?」我們甚至能在《道德經》中找到與帕當巴的回答呼應的內容。他是這樣回答的:
為一百頭羊打上烙印,
如果其中一頭沒有烙印,
認出那只沒有烙印的吧!
這就是烙印!
在帕當巴桑傑的教法內容裡,很明顯的是指認出明光覺知並且保持在本覺中,這是無上密續中最高的修習。
極為相似的情況在喀什米爾溼婆宗聖哲瓦蘇古塔(Vasugupta)的著作裡也有明顯的記載。其中提到,印度的大成就者們談及禪修時顯現的微細層面的意識。像尼提亞南達(Nityananda)這樣的大師已經奇妙地展示出如在密續中提到的證悟。例如,據說對不淨的感知是被拋棄的,因此瑜伽士與「不淨」物的相遇會生起極樂的證悟,但是很少會看到一位瑜伽士坐在一堆排泄物中間,並且將它作為最好的巴黎香水贈送給經過的人。但是這就是尼提亞南達的學生有一天在瘋狂的找尋他之後,發現他正在做的事情。又有一次,尼提亞南達走入一個湖中去獲取黃金,用於建設他的醫院。他顯示了一種類似帕當巴桑傑的能力,將他所觸碰到的一切變為黃金。
我只是想說,帕當巴桑傑永遠不會接受以口傳的傳統作為超越的佛法的替代品。下面是一段經典的對話。
有人問:「當巴,我對般若波羅密多(智慧到達彼岸)和大手印很有信心。請給予我一個關於它們的開示吧!」
當巴說:「那邊,這邊!手印,腳印!這種以佛法之名的噁心對話!追逐佛法!迷戀感官對象!為了例子而學習含義!你會把一個孩子送到敵人面前嗎?你會用一切事物來掩蓋一個事物嗎?你會賣掉話語的含義嗎?你會把主體送到客體面前嗎?你會用糖果來購買不可言傳的東西嗎?」
「向外的,對事物的執著要放鬆!向內的,放棄對身體的執著!秘密的,鬆開對心的執著!加強力度,然後輕輕放鬆!加強是方法,鬆開是智慧!由上師引導心性也即是如此!」
在這個關於國家和意識形態的戰爭仍然在進行的時代,能夠參與一個跨越國界和宗教教條的大計令人感到清新。在很多思想開通的人之中,有個健康的傾向,他們認為:關於真理,地球上所有的人們都有共同的權利來認識它,有平等的潛能來展現它,不論他們會選擇哪種不同的字眼來形容它。帕當巴桑傑的教授從根本上證實這一直覺,與所有神秘瑜伽道路的無上本質共鳴。他為人們指引出他們自己的本質,為他們揭示出他們從未與他們追尋的本質分離。這種思維式的道路也許更應該界定為內在科學,或者意識的科學,而不是宗教。與其說它們是基於文化所造就的神聖觀點,不如說它們是根植於對禪修者自己身心中進行的試驗結果的觀察。事實上,這樣一條道路所致的成果無非就是覺悟到實際的本質以及意識的潛能。正如蓮花生大師所說的:
那麼,什麼是佛與有情眾生的區別?除了他們已證悟和未證悟的心之外,沒有任何差別!
龍樹菩薩的學生龍智菩薩說:
何為涅槃,何為證悟,何為靈性的自由?除了你全然的證得你的自性之外,真實的證悟別無他指。
第十四世達賴喇嘛尊者對此評論說:
當龍智菩薩談及自己的本性之時,他指的是諸佛所講的究竟明光,或者是心中內部光明的本質。他說,當它被全然的實現或者證得時,就是證悟;這就是真實的佛性。
藏傳佛教徒普遍認為,佛法中最究竟確定的視角存在於金剛乘的教法之中。在無上瑜伽密續中,意識被區分為粗、細、以及細微的層次。其中研究觀察意識:從睡眠到清醒的狀態中,意識是從最細微的層次中產生並進入到更粗的層次,然後在返回到深度睡眠、死亡和深度禪修狀態的時候,又回復到最細微的層次。這明光的心,也被帕當巴桑傑稱為「本具光明」、「本覺」,以及「心的本質」。它被認為是所有意識狀態的根源和一切輪迴涅槃的來源。帕當巴桑傑教導眾生發現這個他們心中的本具光明,就像蓮花生大師為蒙古的拉佩吉耶喜指引勝義菩提心的本初覺性:
拉佩吉耶喜,聽著!覺醒的靈性不伴隨任何活動,所以,不要追尋它,它自己就會生起。它不需努力或完成,所以歇息在本具光明無造作的狀態中吧!在這樣的狀態下,波動和運動的相續將會止息。此時,你將認識到你即是佛!
這種「佛慢」或者認出本尊就是每一種密續修法的一部分。本尊和全部的壇城都被看做是自心的顯現,上師本尊的智慧。這在咒語中有例如以下的表達:
嗡 薩爾瓦 修達 薩爾瓦 達瑪 斯瓦哈哇 修多杭
嗡!我即純淨的本性,即是一切現象的純淨的本質!
OM SVABHAVA SHUDDHA SARVA DHARMA SVABHAVA SHUDDHO HAM
這個被認識的「我」從而被理解為僅僅意指最微細的心對於究竟實相證悟的基礎。對於本尊的同樣的「僅僅意指」也得以維持,作為遍知的智慧隨後以本尊和壇城的形式顯現而出,以減輕眾生的苦難,以及指引他們達到極喜的證悟。
袞嘎曾經一度很困擾。當時袞嘎遇到了一位僧人,他質疑帕當巴桑傑的弟子們,在沒有經歷次第修行道路的情況下,是否真的能夠修行密續的無上意義。帕當巴這樣回答:
「……井底之蛙無法理解什麼是海洋!出於這個緣故,你需要一個已經見到過海洋的人!這個僧人就是一個需要逐步提高類型的例子。如果為他揭示甚深的奧義,將會使他驚慌失措。這就是為什麼佛陀根據弟子們不同的層次給予了不同乘的教授。如果沒有不同層次的弟子,佛陀原本可以只給予單一的一種教授。」
袞嘎於是問道:「那麼,首先,一個人難道不應該尋找一位教授他次第的老師嗎?」
當巴回答說:「為什麼你要這樣說?當你已經到了樓上的房間時,樓梯的工作就已經結束了。只要有屋頂存在,就不可能是沒有地基的。你並不僅僅在此生行走於修行之道上。你已經完成了大量的清淨及積累。那些更高根器的人會自發地得到解脫,而不是分階段進行。」
袞嘎又問道:「那麼,一個人應該接受聲聞乘的戒律嗎?」
當巴說:「如果你持守它,這是很好的。它是通往解脫的一步。但是更多是包含在更少和比之更少之中的。只要你保持密乘戒律的清淨,即便你並沒有正式的接受過那些較低的訓練,它們已經包含於其中了。這三個誓言並非是分開的物質。也許它們是被分別持守的,但它們有一個逐步擴大的本質。」
在方便和智慧方面,所有的訓練將最終匯合到認出和保持「明光心性」這一處。帕當巴桑傑說:
通過接受上師的指引,認出本質心,並且將他們的心與對境合而為一,這些有著最高根器的人不需要用任何其他禪修方式,因為他們就停留在本初的自性中。
最後要說明的是,書末三個附錄是我提供給讀者的:〈將語轉化為咒語〉(附錄3),〈道的本質〉(附錄4),以及〈穩定前行〉(附錄5)。〈將語轉化為咒語〉節選於《甘露心髓》,我將它收錄於此是為了例證西藏密續傳承是如何根植於帕當巴桑傑的教法的。這些傳承往往是以一種原本的和更豐富的形式來傳遞的。我收錄〈道的本質〉是為了讓那些熟悉藏密修行的人能夠在一個節選自傳承根本密續的部分文本之中,認出的所有藏密佛教具有的通常要件。〈穩定前行〉是我提供的最後一個附錄,它是為那些想要與帕當巴桑傑的教法和個人的實踐進行連接的人而提供的。這個對於傳承本尊灌頂的彙編摘錄於《閱讀即成就》。它是《五道的經文灌頂》的前行修習,也可以作為一個單獨的修行方法來修習,而且不需要灌頂。
最後,引用《不可思議秘密阿梨伽梨大河密續》第二十四品,佛陀的話語作為結尾。在回答「世尊,禪修的次第什麼?」這個問題時,佛陀回答:
一切眾生由心而生!
身、心、對境的顯現,
一切有生及無生的色彩,
在大手印中天生完美無缺!
若你證悟到這個偉大的「無修的禪修者」,
無論你做什麼,它都存在!
概念和世智的禪修耗盡你:
為了證悟的緣故,要熟練的禪修!
「真正的」禪修並不消除妄想。
儘管「非真的」禪修提升品質。
懷疑,因為它指向兩邊,無所作為。
在非二元中,並無所謂的禪修存在。
以菩提心觀空性,
放下,任其如是,
調整你的目光,進入本覺的明淨!
放下一切身語的造作!
在覺悟的空間中,沒有念頭,
超越表達,慈悲之日即將升起!
偉大的確信,毫無懷疑,自我的覺醒,
感謝上師,從內將我喚醒!
序
前言:宇宙中的一種絕對5
喇嘛次仁旺都仁波切序:千年的慈悲行腳9
譯者感言:感謝成就息苦志業21
英譯序:在不可言說處言說23
第一部 傳記:帕當巴桑傑的證悟生活
1.禮敬 42
2.他的前世 44
3.他出生地的偉大之處 47
4.他家族傳承及出生的偉大之處 49
5.他發願出家養成的偉大之處 53
6.他上師的偉大之處 54
7.他所學的偉大之處 56
8.他悉地的偉大之處 58
9.他行誼的偉大之處 62
10.他奇跡般力量的偉大之處 107
11.他涅槃的偉大之處 118
12.他弟子的偉大 161
13.總結 200
第二部 教言: 帶著你空性的袋子來吧!
1.把羊皮袍子拋向空中 206
2.用海龜的耳朵聽 211
3.那頭沒記號的羊 227
4.神奇打火石 249
5.小心魔頭來敲門 311
6.功德秤斤兩 329
7.證悟的教法不超過兩行 347
附錄
附錄1. 返老還童法 375
附錄2. 語的銀蛋的無染之道 377
附錄3. 將語轉化為咒語 386
附錄4. 道的本質 389
附錄5. 穩定前行 391
大成就者個個慈眉善目?錯!您一定是忘了禪宗的棒喝!
當巴桑傑絕對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常常說著不中聽的話,金剛怒目總是震懾心魔。
當巴批評世人:「身體停在禪墊上,心卻去了市集!」
對心懷世俗利益遠道而來的人說:
「如果他們要求加持,把屎扔進他們嘴裡吧!」
當巴的傳授不限於言語,他說:「能夠解脫的教法不超過兩行!」
本書主要分為兩部分,當巴桑結的傳記和教言:
傳記:記載當巴桑結的轉世,和最後一世在西藏定日的事蹟。
教言:結集當巴桑傑如何以生活點滴所行、所言,隨緣直指人心。
附錄:是關於其傳承的修法要點。
脫去塵俗的鎧甲,打開這本書,讓當巴桑傑的獅吼為你加持。